“山姆你提了一个很好的问题！你的嘲弄赢得了多数人的附和，这是件很好的事情。”路博士轻轻鼓了鼓掌。
他竟然为此鼓掌？东方人这是什么思维回路。山姆有点不能理解。这位东方老者是受虐向呢，还是以嘲弄反击嘲弄呢？
“我不明白您说很好是什么意思。”山姆相信自己骨子里并不是个坏人，他也是为了拯救行将灭亡的人类文明才冒死踏上征程，他不过是为了追求真相和明主，跟乱搞毒菜试图隐瞒真相的某个老巫师发生了争论而已。并没有起过任何歪心，甚至还对这位老人产生了些许的怜悯。可怜的老家伙，该不是被气得神经失常了吧。
老人家眼中光芒闪烁，微微笑道：“这样的情绪真的很好！稍后你确认事实真相真实无误之后，你会因为自己此刻的言行失当，受到比别的乘员更严厉的内心责难。这样的情绪，会使得山姆先生在未来的抵抗战争中，爆发出比其他战友更强大的战斗意志。因为你懊悔更多，所以你格外勇敢。”
山姆好像听懂了东方长者的一部分意思，惊诧道：“等等！刚刚你不是诅咒说地球人类文明被我们的愚行提前终结了吗？怎么忽然又谈起抵抗战争来？你的意思是，我山姆还能继续活下去继续战斗，但你明明又说我们早已死亡。请问路博士您的常识何在，面临危机，您竟然慌乱到连起码的逻辑都丢掉了吗？”
路老人淡淡的道：“我们的文明被终结，并不等于我们的敌人打算抹杀一切。他们会保留一部分人类的意识和意志，充作他们的奴隶。山姆先生我看好你，你会是一个不屈的奴隶，你会勇敢地反抗那些邪恶的征服者。”
“既然未来还会有反抗，那就说明我们的文明传承没有断绝。路先生你动辄就提及文明灭亡是不是危言耸听呢？”
“他们剥夺和销毁我们的身体，毁掉我们所有的DNA样本。我们的知识、我们的哲学、我们的行为逻辑和政治经验，仅仅作为计算机AI的一部分组件，保留下来为他们服役。这样的AI人格，不得不说，是很有用的。然而，这样的AI人格没办法进化。失去了遗传基因的我们，将沦为入侵者手中的一台又一台计算机。所以外星人的企图一旦得逞，我们的文明事实上就是会灭亡。”
山姆点了点头，“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了。您的担心和顾虑，我能理解。可是，证据呢？”
“证据……二号隔离区林姜文队长阵亡之前，空投了一件什么物品，大家都观察到了吗？那就是证据。”
“一只老古董的诺基亚，这能证明什么呢？”
“林队长出生之前，诺基亚公司就已经破产了。这只诺基亚本不该出现在深空一号。但它出现了，这件事情是我提交报告，联邦委员会特许的。那只诺基亚是林姜文先生已故父亲的遗物，林姜文要求将此物作为随身纪念品携带。这有违宇航员一般行为守则，但得到了特许。于是深空一号上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东西。”
“然后呢？这又能说明什么呢？”
“当前我们所在的这款历史游戏，理论上仅仅只是一个架空在服务器上的数据集合。请注意一项关键事实：林队长是宇航员，不是程序员不是科学家，他没有参与本游戏的开发设计，他甚至根本不懂编译语言，连黑客都做不了。而这只诺基亚由他随身携带是个没有密级的秘密。没有密级，是指我们从未把这件事儿当回事儿，没有刻意保密。同时所有的乘员也都没留意过这个不值得留意的细节，所以它成为了一个无心的秘密。毕竟大家都说科学家都是头等舱的乘客，谁会在意一个汽车司机身上一件吉祥物呢。”
“参与游戏开发的人都在场你们可以举手说话，你们之中有任何人在游戏中添加过诺基亚这款道具吗？”
有几个人举手摇头证实了这个说法。
“那么，是谁把深空一号上切实存在的一件不起眼的小玩意儿，完美克隆到了游戏里？注意这是完美克隆。我们的开发人员即便想要在游戏里添加这个电话，这电话也只是个摆设。然而刚刚发生的事故中，林队长投下的那只手机，竟然可以用。支持旧款手机通讯的服务器信号站和相关资源在哪里？哪来的？”
所有人的脸色都阴沉下来，“那么路博士的意思是……？”
“我的意思已经说过：我们早已死去。我们仅仅只活在心怀叵测的外星人精心架构起来的一个虚拟空间。”
“我不明白，”山姆很吃力地摇着头，“你说的这些外星人倘若真的存在，他们折腾这一切有何必要？他们的科技远超我们，消灭我们是很容易的吧。在跃迁技术上，在人工AI方面，照您这说法，外星人至少领先我们一百年甚至更多。他们究竟图什么呢？”
“我们的基因！比基因本身更重要的是，我们的DNA密码背后深埋的秘密。”
“what?”
“why ?”
“how？”
毫无意外地，这一石激起无数涟漪，各种各样的质疑纷至沓来。
“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把我们弄去切片研究？”
“这个步骤，他们已经做了。不过不是切片。他们很擅长学习，从我们这里学得了口腔上颚真皮取样的办法。”
“他们试图解析我们的DNA，是遇到障碍了吧？”这些人不愧是科学家，很快就猜到了问题的关键。
“没错！外星人遇到了跟我们一样的难题。我们自己也闹不懂地球碳基生物的线粒体遗传体系，为什么会这么复杂。这些不可思议的复杂组合背后，一定是有奥秘的。但这奥秘，我们直到现在也未能破解。幸运的是外星人也没能破解。”
“他们究竟想要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呢？”
“当然是为了得到一些了不起的技术，否则怎么会这么好耐心陪着我们玩游戏，一玩几十年。”
“答案其实很简单，只是略惊悚些，大家都有点灯下黑，没能及时留意到。这些外星人，在电磁力场的应用方面，有巨大优势，在计算机科学以及微粒子领域的科学进程上，大幅度领先。但他们在生命科学方面，渣得一塌糊涂。在哲学思想社会政治领域，他们完全就是小学生。”
“外星人的科技树加点加得这么歪？真是难以置信。”
“知道原因的话，就很容易理解了。他们不是碳基生命，没有细胞结构，也不像我们这么依赖空气和水以及阳光。所以他们在高能粒子领域突飞猛进，他们不怕死呗。这就必然导致他们在生命科学和社会科学领域停滞不前，他们没有细胞核和细胞膜，又怎么会去研究多细胞生物。”
“那他们为何又忽然对我们这种脆弱落后的生命形态产生兴趣了呢？”
“这个问题问得好！”路博士点头赞许，“外星人也不是铁板一块。在第一次跃迁之后，我有幸收到过外星人中的鸽派组织传来的信息，对方宣称说他们的文明进程发展很不顺利，缺乏进一步进化的契机和源动力。鸽派组织希望跟我们合作制造星域混血生物，也就是异种通婚。而鹰派分子则打算实施暴力征服计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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